无题二十九

最近打电话回家,总会聊到老家的拆迁,老家的那些老屋一直在心底盘旋……因为距离产生的美感,所以对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直耿耿在念!

我们当初背井离乡外出打工,并没有多少宏大的构想,初心是:在外挣点钱把家建设的更美丽一点!

当我们狠狠的踏出家门,把儿女情长留在家乡的小路上,同时也就把家乡的老屋置身于荒郊碧野!

结果,走着走着,走丢了初心,走到了天涯海角,没有了回头路,便把故园都走丢了,把异乡当作了故乡,反而故乡成了无法抵达的地方……

越是离乡游子这种感觉越强烈!

拆迁的脚步正在临近,仿佛机器的隆隆声已经靠近老屋!

如果哪一天老房子被拆了,我们这代人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漂泊者!回家也许只能站在老屋的废墟上,手里攥着老屋的那点拆迁款,只能无奈的摇着头品咂着时光的寒来署往……

站在废墟旁,我们会立即失去方向感,挪开脚,往哪走?

这明明就是家,却没有了屋,没有屋倒也罢了,但行政户口却明明白白的定格在老屋的废墟上;

于是我们变得非常尴尬:在有屋檐的地方,却没有真正的行政户口,在有户口的地方,又没有了屋!

没有了老屋的支撑,我们在外漂泊总会心挂两肠,没有了老屋的脊梁和框架,我们扶古惜今都找不到对象……

当我们把梦想的目光投向家乡以外的辽阔天地,试图用农村人的虎背熊腰在外创造出一条康庄大道,过程虽然是那么艰辛和吃力,结果也没走出个像样的前景,走到头来,却把家乡都荒芜了……

在外打工,每当下班总要说回家(租住房),回到家总有寄人篱下的不踏实,虽然日常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青春在这里旋转,精力在这里耗尽,但这并不是心底的那个踏实的家,没有坦坦荡荡主人翁的感觉……

每到节假日,又说要回家,一但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故乡,老屋却又没有了居住的功能,年久失修,发霉发烂,望屋兴叹……眼瞅着,心生无限缅怀,这就是我的家园?

心底总会发出这样的嘀咕:这就是记忆中最典藏的家,虽然破败,但破败的理直气壮!

如果把老屋拆了,却把我们对家的伦理,弄得不伦不类,本来这是很简单的问题,传到我们这代人头上,却弄得那么复杂……人到中年了,连家的概念都暧昧不清,连家的定位都含含糊糊,还能找到家吗?

现实给我们抛出一个郑重其事的问号?这是我们这代人最挣扎的棘手问题:怎么修复家园找回家园?

说到底,修复家园就是钱的问题,找回家园就是人的问题!

现在城市的人开始往农村进军,我们又怎么能若即若离呢?我们是这里水土养育的!

我们要把农村人做纯粹了,就得用农村人的方式说话!

现在的社会是靠钱财发言的,但偷偷摸摸的个人发财不算大智慧;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沾沾自喜,也不算大格局;小富即安也不成气派;发财了也不要有暴发户的心态!

即使财大气粗也不要把钱花在各种摆设上、花在无谓的浪费上、花在吃吃喝喝上、花在婚丧嫁娶上,那种临时风光只能是昙花一现,不能产生什么社会效应和引领,只会败坏社会风气,钱财再多,也很难产生道义上的力量,很难产生凝聚力和向心力,即使看起来十分隆重,如果拿捏不好分寸和尺度,还会伤风败俗,无法达到世俗的共同敬仰和认可,没有了广泛的社会精神集体焕发,也就无法构建人生的大境界,更难抵达生命的大安详!

现在的家乡不需要夸夸其谈的政治嘴、不需要翻云覆雨的转轴嘴、不需要搬弄是非的吹火嘴,不需要摇头晃脑的烧包鬼,不需要小眦咂般的二郎腿,更不需要市井斗殴的流氓二飞……

现在的家乡需要冲锋陷阵领头人;需要犁柁般跋涉者;需要见多识广的创新人才;需要埋头苦干的创业干将;需要教练员和运动员,更需要的是,不仅要有创造财富的能力,还要有看淡财富的境界!

希望家乡的有识之士回归,但回归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一定要有十分健强的人格,没有健强的人格,所有的理想都是空中楼阁,否则一切都会变得荒诞不经!愿我的这份心声,能为回归的游子做早期的理论铺垫

不管是理性的家乡还是感性的家乡,不管是时间上家乡还是空间上的家乡,随着挖掘机的徐徐走来,创伤已经开始,修复已经很难……

我们的目光已经与挖掘机对峙,我们仿佛从漂泊者变成了孤儿,我们虽然是农民,但眼看就要没地种了……自古以来,农民只要有地种,就饿不着肚子,就可以俾倪万物,这种优越感已经耗尽,二产三产的神话,早已碾碎我们的沾沾自喜,早期的贫穷早已为眼前的拆迁埋好了前期伏笔!

在莫测的城市房价和有故园感的农村之间我们正在作艰难的抉择,祖祖辈辈与土地耳鬓厮磨的农民,随着挖掘机的狼烟四起,我们失去的不仅是老屋,更是我们恋恋不舍的精神家园!

于是我们便急于求成的修复家园寻找家园,修复精神上获得慰籍的家园,寻找大家掸去浮尘如见母亲般的家园!

漂泊无定和回归意识,使我总想把故乡缝缝补补,我吃力的用文字去呼救儿时的生态,未免失之娇柔和力薄,但我还想把它转化成笔底的渴求,当我们流入城市人群,被人推来搡去,这种呼救还是有现实意义的,到了故乡我们就有了主人的姿态,故乡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愿我的呼救能成为以后乡情回归的最初号角,哪怕很声音很绵薄,我都愿意!

如果老屋被推翻,如果家园被拆除,我们只能在诗词里找回故乡,只能在废墟上了望家园!

这种景象是我们这代人不愿意看到的!

看完这两本书,就算是过了这个精神意义的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