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二

这几天在家休息,无聊之余,看看电视,看完了更无聊了,于是老家的早年景象就在我的脑海中爬行,这一想仿佛又站在了故园的土地上……

那个小而又小的村子,在地图上你指不出她的位置,只要把手指在地图上,肯定覆盖了别人的家门了!

那个小村子学名叫条河,乳名叫周庄,这个学名的来源应该与村间的几条小河有关吧 !

一队东边有条河,三队东边有条河,五队东边还有条河,有这三条小河已经够滋润的了,叫条河村的来历也就事出有因了,村名条河的来历就源于此吧!

村名取舍于山水比取舍族姓更具有智慧,也更公平 ,好多地方的村名直接取于族群的寡弱,无意就给族群间的争斗埋下了伏笔,给族姓间有意无意设了一些等级和沟壑,往往也会引起一些明争暗斗,这种村名争夺是拉锯的、内耗式的,也是很无聊的,这在农村比比皆是!

然而五队西边还有条大河,七八九队也背靠着大河,三条小河贯通着大河,大河反哺着小河,这四条河,怎么想都像一个巨大的手掌,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手掌抚摸着,故园,无论你从哪个层面都看不出是一个疲惫的老气横秋的村庄,你能看到的只会是一个充满生机盎然的村落,一个被捧在手心的村落,出点才子佳人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从空中俯瞰,四条河,加上中间那条通往村委的道路,就像一个巨大梳理田园的钉耙,有这样的钉耙梳理,故园想不风调雨顺都难!难怪早年就有这样谚语:要吃好饭,条河两岸!

得名条河就是起源那三条小河,那条大河虽大,是后开凿的,论资历功劳她还是小河后生晚辈!

因为有了这三条小河的护佑,故园在我以及我前人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天灾人祸,向来都旱涝保收!因为这三条河的袒护,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盗贼都退避三舍,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这样一句话:铁打乔王尚,纸糊史荡。

乔王尚在我村北边,之所以难打,就是因为条河作天然屏障!条河能成为别人的屏障,还不是条河的厚重和宽裕,条河的气魄和力度!

周庄,渐渐没人叫了,是世俗的尊重还是成长的强大了?是时间的更迭还是乳名的流俗?都有!谁会喊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功成名就的人的乳名!就像现在你很难从一个年轻人的口中把里仁喊作岭集了。

怎么会叫周庄?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姓周!虽然说人多不能示众,但有一事说出来就能压垮许多不服和妒嫉!这就要从周家的那座祖坟说起。

前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周金吉,问及那座祖坟的位置、迁徙的原因、当年的规模……

他也说不清祖坟的久远年代,那时他也还年幼,他就告诉我每当清明节添坟的场景:差不多一亩地方圆,两层楼高度,添坟时,周姓氏的人很多,有的用小木轱辘车推土去添,有的用布兜挑,有的用框抬,有的站在坟顶往上拖……

就想想这添坟规模和场面,就能略知家族的兴旺和团结,与沈万三带领民工修筑明城墙的情景,遥相呼应,称周庄并不为过!

一个无官无商的农耕乡民,在没有任何行政追捧、没有任何商贸支撑的情况下,能把祖坟修缮到这样的宏大规模,实属罕见,靠的就是人丁兴旺和家族的强健!

故园虽然没有牵动过更高层面的神经,但在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紧紧的萦绕在海外游子的心头,当大陆和台湾还没有恢复通商的年头,有多少海外来信,因为家乡行政村落的划拨和调整、村名的失落和更改,使游子的信件如石沉大海,而台湾的周其钦先生就因为落款家乡的乳名,信件经香港到南京再到沭阳,就因为信封上落款周庄,半个世纪的相思悄然落地!

一个乳名,一段思念,一声呼唤,一步圆梦!乳名省略了万千脚步的寻找,乳名呼应着隔山隔水的慰籍!

条河,几百户人家,别致的分布在这片方正的土地上,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晨雾白纱般的笼罩着村舍,在炊烟袅袅的衬托下,仿佛丹青高手在宣纸上轻轻着墨,村庄便有了写意和画卷之美……

就在这美轮美奂的画卷中,走出了第一代大学生:周吉洋(同济)、周金伦、周吉友;第二代大学生:周吉玉(清华)、周吉智,第三代大学生代表性人物:孙罕(留法)、周成域……(因我长期不在家,很多出类拔萃的第三代学子无法一一列举)当我把这些姓名列出来,家乡的格局就有了气势,世代的艰辛也就得到了抚慰!

不要嘲笑我对故园的怀旧、执着、描述、多情,我曾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用最简洁、最粗俗、最小儿无赖的态度,优哉游哉的度过了我童年纯真无邪的岁月,轻松又愉快。

那时候故园真的很平静,平静的连梦的没有,静谧的连波澜都不起,村民没有更多的物质和精神诉求,只要你站在村头,晌饭时你就能听母亲的呼唤和父辈在田野的嘞嘞声,从南边到北边,从东边到西边,纵横的河流,细水涟涟,庄稼被浸润的顺风顺柳,就像一幅风调雨顺的山水画轴,这幅水墨丹青,掩饰了千年的贫穷和败落,激发了前赴后继的进取和努力!

这幅画面,就是我们条河人历久弥新的人文背景,也是我们每个周庄人生命朴实的起点,从这幅画卷上你看不到卑躬屈膝的奉承和讨好卖乖的吹捧,你看到的只是遮风避雨的温馨和生生不息的进取!

不管走到哪,我都对故园怀着深深的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