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三十七

前段时间,三姨哥告诉我,舅妈和三表妹从武汉回老家,问我是否要回去看看她们?

我说那定要回去的!

舅妈都85了,三妹和我都有三十年没见面了,怎么能错过这见面的机会呢!

我没想到见面时刻会有怎样的激动,毕竟表妹都45啦,从年龄角度去衡量,应该是个很沉稳的妹妹了,但单从我记忆中就表妹的个性而言,还是有点快人快语,年少时我在舅舅家读书,表妹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女生!

我是乘早班车回去的,快到家的时候,我还在揣测表妹的各种变化,经过30年岁月的封存,她的容颜、性格、以及经过漫长岁月的粉饰和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也许会造就了某些娇气,也许会因为隔空跨界从而会有陌生的距离横亘在我们中间,也许……也许 然而,我的想法还没落地,三表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我木木的愣了愣,我还没开口说话,表妹就满脸调皮忽闪着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对我说:快喊我三姐……快喊我三姐!那语气中透露着:终于见到你了,今天不喊我三姐非揍你不可……

我木讷的呼应着这30年没见面的撒娇,迫于三妹那撒娇的强势和给她一个做姐姐的心理满足,我愉悦的把三妹喊作了三姐

那两天我张口一个三姐闭口一个三姐,喊的三妹乐颠颠的,我喊的心悦诚服,三妹答应的心安理得……

我们好像回到了花园中学(这是我曾经在舅舅家读书的中学)

当三妹把手机号码告诉我储存的时候,她怕我口是心非,硬是要看看我是怎么储存的,当她看到我储存三姐的时候,她这个姐姐当得满脸的泰然自若!

原来兄妹关系还可以这样颠倒,这就是血亲的亲密无间和其乐融融,这份融洽哪怕你把它存放在那30年,只要轻轻碰触,就能融化千山万水的距离!

那两天三姐被我喊得特别绽放!

两天的行程,总会有谈及各方面的话题,毕竟舅舅、舅妈年及耄耋,其中难免提及到老人的养老问题!

我说:三姐,舅舅、舅妈现在的生活状况和生活方式还好吧?

三姐的表述,才是我写这篇小文章的真正目的和意义所在!

舅舅、舅妈虽然都80多岁,身体健康且身体力行,生活自理,每天都有简单的身体锻炼,有自己的房子,住的离我表弟很近。

我就试探性问三姐:表弟身为一个局长,工作比较忙应酬也多,能周全的照顾好老人吗?

三姐说:大哥那真是没得说的,我们时常聚在一起吃饭,每次聚会,大哥总找一些社会热点问题和难点问题,让老爷子谈谈看法,爷俩抛出的观点总是一正一反,老爷子说正,大哥就故意说反,老爷子说反,大哥就说正,在那反复辩论,大哥从不让老爷子观点占上风,总是让老爷子使出浑身解数,引经据典,据理力争,毕竟年龄和社会接触面不同,每次辩论的结果都是老爷子甘拜下风……

当三姐道出大哥那真是没得说的,仿佛舅舅、舅妈的幸福画面已经呈现出来了!

三姐告诉我,这是大哥的良苦用心,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老爷子开动脑筋,活跃思维、丰富语言、激发主动思考和调动思维的深度和广度……对预防老年阿尔斯海默症有好处!

我想:这才是某种意义上深刻的孝顺,这才算世间最情长和情深的陪伴,我们平常的孝顺都是在关注老人的衣食住行,离关注心总是差那么一点距离。

这让我想起我年少时在舅舅家读书时情景,时不时舅舅下班后,总和我表弟就一些励志的故事和先进的事迹展开讨论,那时表弟小,总是辩不过舅舅……现在想来,那是舅舅在激发表弟的斗志和唤醒表弟学习的兴趣,年少时有这份陪伴,人生幸事,舅舅的真正用心做父母都知道!

我听三姐这样的描述,深深的折服这对父子!同时我更敬仰这种人间烟火的生生不息,隔断时空我们都能感觉到那种深层的真实和人间至情!

三姐还告诉我,她是真正的佩服大哥!

我说你哥还有什么壮举?

三姐说:每逢节假日或去看望老爷子,只要我们姊妹几个去大哥家,大哥总是盛情款待我们,饭菜丰盛不说,能细致到注意每个人的口味,谁喜欢辣、谁爱甜点、谁胃口重点,小孩喜欢吃什么?都能面面俱到!并且每次走的时候大嫂总要让我们带点娘家拿来的土特产,从不让我们空手走,哪怕我们是空手去的!

三姐又说:大哥对儿女的教育和成长态度也是民主有加,从来不强加给女儿自己的观点,凡事点到为止,女儿的大事小情或女儿选择的人生轨迹,都是女儿自己做主,他总是引导和分析其中的利弊,并告诫女儿,自己既然选择了,就要勇敢面对自己的选择所产生的一切风险和挑战,要能充分享受好的结果也要敢于承担一切不好的后果!

三姐总结:大哥真是个好儿子、好兄弟、好爸爸!大表姐又调侃的加了一个好:好累!

我想,表弟也许会累,但累出了一往情深,累出了男子汉的顶天立地,累出了家庭的独树一帜和妹妹口中的好兄弟,同时累出了陆家的永恒根脉!

这让我想起舅舅家远祖来历,这都是口口相传的历史!

早在几百年前,苏州大户人家陆姓,世袭中医,门第辉煌,老爷开明,每年都要派两未婚公子沿途北上行医,赈济穷苦百姓,途经现在的沭阳刘集大李庄,一吴姓地主家少爷染重疾,九死一生,陆公子妙手回春,后因病情反复,吴老爷就挽留陆公子常住,吴财主为了感恩陆氏兄弟,赠地九百三十余亩,赐产置业,陆兄弟的百般推委,吴财主极力归赠,中间经历怎样的交汇和感恩戴德,只有天知道,陆氏兄弟最终在吴家地盘上结缘,其间还因科举还走出一位泗阳县令,后来就有了陆姓在此地的繁衍生息……

几百年来,苏州陆氏那遥远而辉煌门第,已经和我舅舅家无法实质性联系起来,但陆氏两兄弟在以后几百年间积攒的某种气性,再次承袭我舅舅家的门庭,在我表弟身上又一次看到楷模性的存在,表弟身上闪耀的孝道光辉胜过所有的锦绣包装,这是一种人格 亮度,让我们能感受到人生之美!

表弟离开家乡40余年了,还是考上大学那年回来过一次,但愿归来仍是少年!

我把表弟的这分平凡的生活态度享给大家,愿那些在孝敬路途上懈怠和亲情关系上迷茫的人,能与这篇小文章作一次隆重的邂逅!

是的,从我表弟的处世态度中,我就在想,我们辛勤劳动、创造财富、学习文化知识、追求真善美的最终目标是为了什么?表弟的行为已经给予了充分的回答:一切都是为了爱。爱什么?如果把它作理性的提升一下,往大了说,就是要爱国爱家爱全人类,往小了说,就是要爱父母爱兄弟姊妹爱身边的亲人!只是表弟领悟的比我们更透彻更早一步!

刚好,大表姐今天又给我发来舅舅含饴弄孙的视频,左手抱着孙子,右手抱着一个重孙,那份闲暇与慈祥,仿佛与苏州的陆氏门庭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