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七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深谙农村的那些嗅事!回忆起幼年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和场面!虽然那年头吃不饱穿不暖,但记忆力却非常的饱满!

拿起笔,年幼的姐姐们,噘着俩散渣渣的小辫,在低矮的屋檐下,天真烂漫的踢脚歌谣反复在我耳畔唱响:

一踢连对踢俩踢

马莲开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

二八二九三十一

那时候还是大集体和生产队,生产队有政治队长和卫生员!对于我们这些巴掌大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政治队长,但也能帮衬着干点细小的农活!暑假,大热天,山芋地要薅草,大点的孩子被安排每人一沟,有工分,我们就跟着去玩,在山芋地闹,踩踏庄家还影响哥哥姐姐干活,政治队长这时候发挥聪明才智,把我们这些小不点每人也分一小段,让我们比赛,还不时的在边上鼓励、夸奖、吆喝,给点高跟鞋穿,看谁薅的又快又干净,谁薅的好要奖励铅笔,我们这些小不点被政治队长夸奖的兢兢业业,被奖励铅笔刺激的晕晕乎乎,干起活来还真是有模道样,还不时引来大人的嘲笑和观望!晚上收工,大人的工分记上了,我们被哄骗着说铅笔明天买,好长时间以后我还惦记着政治队长奖励铅笔的承诺……

懂点事以后才知道政治队长就是:大忽悠!

卫生员是徐秀芳大嫂,具体管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每到春天她就在河边路旁刨点草根,炒点麦粒,然后在生产队的大锅里熬煮一锅开水,让大人小孩喝,好像是预防什么病,其实那时对于疾病我们全然不知,只惦记那大锅里草根的甜水和混杂着麦粒被炒糊的香味!在那个腹不裹食的贫困年代,这点甜味和麦粒的糊香味是那么的诱人,小孩眼巴巴的望着锅里被搅动的麦粒,渴望着能伸手进去捞几粒……

就在大人小孩喝着那香喷喷的中药水时,大队的广播里传来毛主席逝世的消息,我跟着三哥在家南的小河里摸鱼,听到这消息,徐秀芳大嫂第一个哭泣的,哭得擦一把抹一把,可能是她的哭泣感染了其它人,也可能是人们对毛主席太崇拜了,也可能毛主席的逝世让人们从此对生活失去了靠头,不少人相继跟着哭了起来,我那时候不懂毛主席的伟大和威严,不知道毛主席的功劳和丰泽,只看到大人在哭,我也许是被吓哭了,也许是看大人哭我也就无端的哭了,好像哭得还特别委屈,我是哭大人之哭!这可能就是幼年的脆弱和软弱吧,后来怎么不哭了已经记不清了……

懵懂的幼年总是记得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对大人的嘱托却一点也不记得,比如说不能玩水不能玩火在家好好看门,总是这边说那边忘,这耳听那耳冒,如果不听话,父母最高惩戒就是讲有关老猫和老畸拐的故事来吓唬小孩!这招很好使,只要说老猫和老畸拐来了,那肯定得百依百顺,特别是夜间更好使,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露头,如果夜晚有老猫叫春,那声音真是有点阳奉阴违的高深莫测,有点阴阳怪气的四处探测,那声音又有几分欺凌和饥饿,父母便添油加醋的说:老猫是在找不听话的小孩吃……再调皮捣蛋的孩子都能被震慑的老老实实!

我们小时候农村是没有电的,照明主要是煤油灯,每家每户也就一两盏煤油灯,从锅屋端到堂屋,从堂屋端到锅屋,那还得节省着用,在那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如果哪家通透明亮那都有可能是腐败!一到晚上就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的时空就像一个黒洞,黒的可怕黒的让小孩胡思乱想……

白天乖巧的时候也会向父母打探一下,老猫和老畸拐都藏在哪里?它们怕谁?一来试探真伪,二来知道真伪后想方设法躲避!父母的回答更是恐怖,说有时藏在床底有时藏在门后有时也藏在家后……老猫和老畸拐就怕大人!这个回答极其不公平和不负责任,在幼小的心里就埋藏着这样恐怖阴影:老猫和老畸拐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鬼魅画皮的化身……专吃不听话的小孩!父母的这份答案,让多少调皮的孩子变乖,这种恐怖的阴影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多年没有散去,儿时天黒不敢进自家的屋里,如果要进房间里,首先要拿着火柴,没开门就要把火柴划着,探头探脑慢慢往里走,害怕屋里有老猫、老畸拐和鬼……直到初中这分恐怖才淡化!

老猫和老畸拐是大人统治小孩最有力的武器!但这种统治很不恰当,与其说是吓唬孩子,倒不如说是扼杀了孩子的天性,孩子所有好奇心和想象力都被老猫老畸拐的可怕形象笼罩着,孩子丰富多彩的思维都束缚在了牛鬼蛇神的爪牙下伸展不得!

我们那年代谁能逃过这样童话的折磨!天性和胆量被这些鬼怪充斥的七零八落……

那些古老的歌谣伴随年轮已经干瘪,那些传说中的怪物不再可怕和消失,流年似水的岁月无情的蹉跎,放下笔人生早已是另一番生涯!

当我推开窗户凝视窗外,伸伸懒腰,想把这篇小文章发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此刻又一首儿时的童谣在脑海中萦绕:

小雨纷纷下

北京来电话

叫我去当兵

我还没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