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最近压力很大,吃完晚饭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竟意外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这个梦里,我不记得是什么场景了,但是我依稀记得,自己在看了周围人不同的生活后,一直在问自己,究竟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个梦和最近的遭遇有关。来波士顿交的第一个朋友因为一些原因回国工作了,结束了六年的留学生涯;和国内一个高校的老师聊天,既印证也更新了对学术圈的印象;加了导师的微信,看到了ta分享的朋友圈日常,带娃晒娃,抽空旅行。这些对他人世界的局部了解,这些我曾经经历过,现在正在经历,以及未来即将经历的生活,再次让我对自己发问:哪些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想这个话题前,我想先讨论另外一个话题,在裂缝中生长的人。
因身处裂缝而感到焦虑,不得不向外扩张以求获得生机;却又在扩张中获得“虚假且真实存在”的安定感,并从此中汲取养分,得到活力,看到绽放的可能性。慢慢地,由于在旧的裂缝上扎根不深,在向外扩张中会慢慢地“移根”到新的裂缝,循环往复之前的过程。所以,如果要概括这样一种状态,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一种性格,可以总结为:我因生长于裂缝而惴惴不安,因不断扩张而带来勃勃生机,因找到新的裂缝而沾沾自喜,竭尽一生在这种循环往复中而乐此不疲。
慢慢地发现,这些年来,一直有一些隐藏于内心最深处的感受,平时无法察觉,可是一旦外部世界发生动荡,这些感受就会从心底幽暗处找到缝隙钻出来,迅速充斥大脑,最终掌控我的整个精神世界。仔细想想,这些感受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种是“不安定感” (unsettled),一种是“漂浮感”(adrift)。
4月18日夜有感
周五晚上,刚从美国朋友的live show捧完场回来,一共听了两个多小时的American pop rock,耳朵也几乎要聋。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下来的。歌词完全听不清,也听不懂,节奏和旋律大致明白但也无法真正理解其中的意味,却能一直跟着周围的情绪在走。前面一个多小时我还大部分在沉浸在欢快的vibe中,到后面我开始集中地观察周围,越来越觉得我是那么地不适合这里。孤立,疏离,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周围都是白男白女,有一些黑人朋友进来的时候也是和其中一两个白人朋友的关系非常好。他们随着音乐摇摆,舞动,大声地跟唱,我虽然做不到,但是也会跟着节奏点头踮脚。我不清楚这样做是不是只是想让我看起来更合群,但是我明白,她们真正的大笑和扯着嗓子喊的那些话,我无法真正理解,也无法真正共鸣。可是我一直自诩可以共鸣很多事情,哪怕是来自完全不同的种族和信仰。苦难,历史,政治,文化,这些张口就来的宏大概念,我都能共鸣。可是为什么在这样具体微小的场合,我却深深地感到一种“隔绝感”。我清晰地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也注定无法完全融入。或许我一直认为自己所能做到的“共鸣”,只是停留在纸面的,概念的,偏见式的“理解”。甚至“理解”都不算,只能算是“解读”。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样的场合我逐渐感到不适,甚至在去之前就能预感到自己会部分地跳脱出来,不会那么快乐,可我还是选择去了。我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舒适圈,我知道自己会感到窘迫,但是某种程度上我也喜欢这种感受,它让我觉得我是在拓宽自己能接受的范围,让我一步步去打破再重塑自己的三观。换句话说,我是带着“心理包袱”地去享受其中,哪怕带着很重的心理包袱,可最终是落在享受上的,不管是享受流动于整个房间和整个胸腔的音乐,还是享受于自己身处其中时跳脱出来的思考。那是一种“活着”的感觉。
还有充斥整个show的一个想法,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group。在这场show中,朋友受到了一家pub的邀请来演出,他邀请了很多在附近的朋友来听,他的朋友们来了之后彼此熟络起来,也有很多老朋友借这个场合再次见面。我的美国朋友很开心,他邀请来的那些美国人也很开心,pub挣到钱了很开心,我感受到了文化碰撞和文化差异的体验也很开心。这种所有人都能获得纯粹快乐的社交活动,不正是我们都需要的吗?想想其实没有那么难,只在于你要不要去开始做,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gro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