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愚见(一)

活着的意义

年轻时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你为什么而活,你的价值归属是什么。这同哲学上讲的差不多,哲学上说的是,你现在怎么还不去死。我所说的意义,不是向外看,而是向内看。不是指现世生活中的世俗意义,例如结婚生子,孝顺父母,工作稳定,生活幸福等,而是你作为独特个体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例如,是处江湖之远享安世幸福,还是居庙堂之高挣入世名声。

这个问题越早意识到越好,走的弯路会越少,挣扎也越少。当然,会有人说,只有这些东西都经历过才能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否则一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能懂个啥?这其实是经验主义。人类的大部分认知都是建立在感觉的基础上,这点无可厚非。只有看到,才会相信。但是我认为,对于这种完全建立在意识之上的东西,就不能用常规模式去思考。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等“看到了才去相信”,而是要接受“相信了就能看到”。这其实也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区别。大部分时候我接受物质先于意识,但是对于形而上的事情,我更接受意识先于物质。所谓的“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也是如此。

我现在对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其实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并不清晰,所以我常常对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心存疑虑,喜欢追问意义的人每一次向内的探寻都算是对自我的一次否定再重建。

“当你挣扎着,徘徊着,探寻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时,这也是你生命力的一种体现,当你彻底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那也就说明你已不再年轻。”这是某位名人的话,我常常用这句话来自我安慰,其实只是排解自己向内苦寻无果的苦闷。谁能不想早点想清楚这个世纪难题呢?我常能听到某个人“活明白了,人间清醒”,我真的想和这些人聊聊,是真想明白了还是假想明白了?

 

孤独

我理解的孤独有三种,自我的孤独,空间上的孤独,时间上的孤独。自我的孤独是一个人独处时的孤独;空间上的孤独是把自己放在天地之间的孤独,就是“渺沧海之一粟”的孤独,自己在自己所处的这个时空上是孤独的;时间上的孤独,当你把自己放在历史长河中时,你怎会不感到孤独?

人生永远要学习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与孤独相处。从前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战胜孤独感”,后来觉得这样描述本身就把孤独感当成一个负面的东西,所以才有“战胜”一说。但孤独并不是负面的,全在于当事者怎么看。我更认为它是中性的,它好你也好,它坏你也坏。

孤独这件事,也是越早意识到越好,早发现早解决。虽然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少花点时间在如何与孤独相处这件事上,总是好的。

我认为,孤独就是在心理上远离一切社会关系,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句话说的太冰冷了,没有温情,但是从唯物主义的角度看这是对的。在我看来,人心理上其实是能够脱离一切社会关系而存在的,这有一个重要的前提,他能达到绝对的逻辑自洽,对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这个见解不求独特但要能形成逻辑闭环,而且这个环很难被打破。

问题在于,真正的逻辑自洽,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或者说平凡人都做不到,所以他们需要别人的见解来完成自己的闭环。能做到的人里有一类很典型的人,那就是哲学家。对着人群讲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把自己整套体系讲完,这需要很强的逻辑闭环才能做到,而这对哲学家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那怎么知道自己是否逻辑自洽呢?苏格拉底的方法我们可以模仿一下。无论什么事情,针对这件事情连续追问他十个问题,由表及里层层深入,一定会让他面红耳赤。

怎么达到自洽呢?据我观察,挣扎得越多,越容易自洽,不然就只有自杀这一条路可走了。

所以大部分凡人需要爱情,需要友情,需要亲情。我们需要靠这些东西来缓解孤独,把其它东西给压下去,殊不知其实这是一种束缚。没有这些东西的人才最自由。我们受困在这些关系里,我们挣扎,挣脱,时而失望无助,时而欣喜若狂。我们从这些关系中既获得挫败感也获得满足感。可是你如果跳出来看这整个事情,你会觉得我们好幼稚。所以啊,我们都是傻子,把毒药当解药,用这些东西来填补自己内心无尽的空虚。

试想,一个人如果有高度自由且自律的精神世界,甚至能做到一周一次小更新,一月一次大更新,他还会觉得孤独吗?我想,这样的人已经和孤独合二为一了。

 

拿我自己举例

我曾在日记中写道:我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理想的现实主义者,积极入世的出世者,进步的保守主义者。可是有时偶尔又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后来有一天我想清楚了,处悲观之境,行乐观之事。这和坂本龙一的“悲观思考,乐观行事”很相似。

再仔细想想,何苦纠结这些呢?这些标签化的词语始终无法代替我的“此在”,而这才是我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从高中时候就感到孤独,准确地说,是一种淡淡的忧伤,那也许是青春期特有的一种忧伤。但随着年岁增长,我明显察觉到这种忧伤正从当年的浅薄无知变得越来越复杂与丰富。

随着自己对无效社交的排斥,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最经常感受到自我的孤独,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像张杰那首《勿忘心安》唱的,“只是无奈这些问题,无人交流,只好任凭生命去阻碍。”

每当我透过网络看到世界各地发生着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我就能感受到空间上的孤独,感叹自己的渺小,唏嘘一番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每当我读完一本好书,我都能感受到时间上的孤独,在历史长河中,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是非成败转头空,往事知多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自我的孤独还好办,毕竟有文学,有艺术,有音乐,还有花花世界。可随之而来的时空上的孤独是无解的,它只让我感到无力(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时空的虚无感)。

可是,我内心深处享受这种孤独和痛苦,它让我确认我的存在。痛苦是应该的,会让我感受到精神上的充盈。

 

分享一首我很喜欢的歌

李荣浩的《自拍》,我对李荣浩是真爱,对这首歌的歌词和轻松欢快的编曲也是真爱。

有几片云的晴空
除了感动还有微风
我的爱人 走了很久

天气不热听着歌
几个背包一台旧车
我的世界 音量不多
自拍的拍 拍到世外
自拍的拍 拍到发呆

前面阳光正面照过来
眼睛也不愿意睁开
一生无非几个欢笑悲哀
和爱你的女孩
看了几遍人生的指南
我还是选择没姿态
目前最有趣的等待 
是未来